月兒被胤徹扶住，卻沒分給他一點點眼神，而是滿心滿眼的都是程昴。程昴無奈又憤慨的錘了一下地，擡起了頭來，碰巧與月兒看著他的眼神撞到了一起。這一眼對視，二人心中皆有千思萬緒，千言萬語想說，可話到了嘴邊，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了，有什麽好說的呢，我懂你的心酸，你懂我的難過；各有苦衷。並非是情淺，而是緣分不夠深罷了。

程昴定了定神，眼睛稍低了些，不再看月兒的眼睛，只怕徒惹傷心，可映入眼簾的卻是他所無法接受的。 月兒穿的是什麽？程昴使勁眨了眨眼，還怕眼前的是幻象，不過，沒看錯，月兒穿著的根本不是她平時穿的衣服的樣式，而她身上的制式，光是布料就是明晃著的不菲，若是普通人穿了，便是違了制。可月兒現在在宮裏，衣服也肯定是胤徹吩咐內務府做的，內務府又不可能犯這種低級的錯誤。那麽，原因就只剩下了--月兒竟然成為了胤徹的妃子？

胤徹見程昴認識了這件衣服背後的含義，抿嘴一笑，滿臉盡是勢在必得之態。月兒再愛程昴又怎麽樣，至少現在她穿的是他給自己女人的衣服，她也馬上會成為自己的女人。

月兒看程昴看著自己的衣服，還滿臉悲慟之態，她怎會不懂他心裏想著什麽，可是卻無法開口。

她不能說，他不能動，還有那個冷眼看著這一切的人。

好一場鬧劇啊。

程昴眼睛通紅，可還要勉強維持表面上的平靜，他還是不信月兒會自願成為胤徹的嬪妃，一切可能另有隱情，一件衣服又能代表什麽呢？這都是胤徹那個小心眼的陰謀詭計。

程昴還是想確認一下月兒的想法，於是開口問道：“你穿的，是什麽？”

月兒對程昴的心從來都是熱切的，卻在這問題之後，一瞬涼了幾分。

她轉頭看向胤徹，問道：“你到底要做什麽？”

胤徹的手還微微攬著月兒的腰，聽到月兒的質問後，他收緊了手臂，把月兒拉向自己，湊近了月兒的臉。月兒剛想逃開，他反而更加強勢的拽緊，兩人呼吸交纏在一起，距離之近看的程昴直冒火。忽然，他笑了笑，說道：“賢妃竟然來的這麽快，怎麽沒帶宮人來？這幫奴才可真沒用。”

賢妃？月兒疑惑了，此地並沒有其他的女人，胤徹是在稱呼自己嗎？可，誰說要當賢妃了？

月兒剛要出聲反駁胤徹，他是發了什麽瘋，就被胤徹的動作嚇了一跳，沒能發出聲音來。

胤徹湊近了月兒，眼裏掠過一絲陰冷的寒光，嘴裏吐露出的也是無情的話語：“賢妃當然是說的你了，不然還有誰配得上這四妃之首的位置。這衣服嗎，也是只有賢妃才能穿的，你低頭看看這金紅色的‘柳紋’，繡的多好啊。”

胤徹說話時可以加重了“柳”字的讀音，讓聰穎的月兒一下子就猜出來了他的用意，無非是威脅罷了。“柳”字代表的不正是柳雲笙嗎？當初柳雲笙死時的慘狀猶歷歷在目，月兒不能拿她和程昴的命和胤徹作對。月兒人還在胤徹的懷裏，不過她覺得渾身冰涼，甚至冒出了冷汗，就好像被一條巨蟒纏上了身一樣動彈不得。

月兒緩緩轉頭看向仍被壓著跪在地上的程昴，程昴看向她的眼睛裏仍殘存著希冀，就像是從廢墟裏仍堅強燃燒著的那一抹火星，也像是在懸崖峭壁上拱破巖石生出來的小樹。不過令月兒心痛的是，自己要親自把程昴眼裏的光芒熄滅，才能保得住他的平安無恙。

月兒閉了閉眼，忍下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，顫抖著硬是對胤徹擠出了一抹笑容：“臣妾，見皇上許久沒回養心殿才這麽著急的來，故而沒帶宮女。”

胤徹見月兒這樣識相，身邊的氣勢乍如冰雪消融，甚至溫溫柔柔的舒展了眉頭，他擡起了手撫摸了一下月兒的發鬢，笑道：“無事，只是被點小事絆住了手腳，待我處理好這個擅闖皇宮的人咱們就回養心殿。”胤徹擡頭看了看烈日，又說：“正好，快到午膳的時間了，今日我吩咐禦膳房做了不少的好菜，你到時候多吃點。”

月兒明白這個時候忤逆胤徹並沒有什麽好結果，何況程昴現在還在胤徹的手裏，她若是惹得胤徹不高興，胤徹把氣撒在程昴身上那可就糟了。

她點了點頭：“好，”

胤徹滿意的一笑，繼而胸有成竹的看著程昴，挑釁之意畢露無遺。

程昴只覺心裏有一座大山瞬時崩塌，慢慢都是裂痕，不知道如何才能拼湊起完整的自己。

他崩潰的大喊：“月兒！月兒你看看我！是不是他逼你的？”

月兒知道這時候她做出任何舉動都會讓程昴失控，更嚴重的是讓胤徹看出自己的不情願，為了懲罰自己，說不定會加倍殘忍的對待程昴，如今之計，唯有裝作不太在乎程昴的樣子先把胤徹哄過去，讓他放過程昴。

月兒努力的從嘴角擠出一絲笑容，心卻像在被一刀一刀的淩遲著，可卻不能透露出半分不情願的模樣，因為她還不能垮，若是連她都垮了，程昴又要怎麽辦呢？

月兒調整了調整表情，讓自己笑的更自然而又不露出一分諂媚，就像是自己平時和程昴的笑容一樣，她就這樣看著胤徹，程昴見狀更加崩潰。

不，他不相信月兒會放棄自己選擇胤徹，這怎麽可能呢？他和月兒之間無數甜蜜的瞬間都還歷歷在目，無數堅定的誓言都猶在耳邊，可才這短短的這一段時間，怎麽一切都變了呢？

自己是否還有機會挽回月兒，讓月兒回到他身邊？若是真的能，他就算是付出再多的代價都不足惜。 程昴看著月兒，心裏默默地祈禱，又像是下了一個賭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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